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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人工智能飓风席卷全球，很多人谈AI、谈ChatGPT，而在文学领域，新技术对于文学的影响成了人们普遍关心的问题，由此，4月23日世界读书日下午，复旦大学教授严锋在巨鹿路677号作家书店进行了名为"技术时代的文学"的主题讲座。

走出传统是为了更好地回来

严锋说自己是一个热爱技术的人，同时又是中文系的老师，所以想从这个角度切入进行讲座。严锋认为，技术正在全面渗透我们的生活、文化、教育、阅读，也在非常深刻地改变我们对于很多传统文化产品的接受、理解。

所以，很多人都在问，在这样一个新媒体高度发达，短视频活色生香的时代，是不是还要文学，阅读的位置又在哪里？严锋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说自己在传统阅读的时代有一点不安分，有时候读得不耐烦了就去玩游戏或者看电影，他也喜欢看技术，喜欢到甚至去做了一个科学杂志的主编。"但在这个过程中，我恰恰发现，我获得了新的看文学的眼睛，我有的时候会离开文学或者跳到文学之外，但是这不但没有让我远离文学，反而让我更理解文学、更热爱文学……所以，我们不能光在传统里面，我们也要出来，出来不是为了逃离，不是为了背弃，而是为了更好地回来。"

语言和文字是最完美的虚拟载体

我们正在进入一个虚拟的时代，这个虚拟正在入侵我们的现实，改变我们，那么，虚和实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虚拟与文学又有什么关系？

严锋指出，虚拟不是到了今天才出现的一个趋势，虚拟是自古就有的。"从人类在山顶洞或者更早，当我们开始讲故事的时候，当我们开始想象很多东西的时候，这种想象不仅仅是异想天开，其实都是在想象人类的一种可能性，文明的可能性，未来社会和技术的可能性，可以说没有这种虚拟，我们就没有文学、艺术、文化，甚至也没有技术，技术也离不开想象，这就是我对虚拟和现实最基本的看法。"

严锋提到科幻作家刘慈欣2015年在悉尼的一次讲演中，有一个观点非常具有启发性，他讲的是科幻的现实化，现实的科幻化，科幻变成我们的现实，现实变得非常科幻。刘慈欣的《三体》被改编成电视剧上映，原著党却觉得什么都不好，只有文字最好。虽然有一点顽固偏执甚至保守，但严锋看到这些还是很开心："这就是文字的力量，它的魅力、它的生命力，其实是无穷无尽的，而且恰恰在新媒体和新技术的时候，我们更能够体会这样的文字意义。文字是什么？就是虚拟，而且文字不是一般性的虚拟，我觉得它是虚拟的虚拟，如果我们相信虚拟的力量，我们当然就相信文字的力量，恰恰在虚拟时代我们找到了一个最完美的虚拟载体，那就是语言和文字，它是永远不会被替代的，但我们需要不断去开拓它的表现力，它的表现空间，而这种开拓不是紧紧死守在传统文学象牙塔，而是要跳出去，我们也要去积极参与新技术、新媒介、新艺术的建设，共创一个融媒体的新世纪。"

阅读不是终点，而是一个过程

书对于文明的传承，对于故事的传承，有着重要意义。技术促进了媒介的发展，而媒介对于文明的承载不可或缺。文明是很抽象的概念，需要有技术和媒介去把它装在里面，然后传承下去。纸书在当下遇到了危机，因为出现了电子阅读、数码阅读、网络阅读，甚至可以让AI代替我们阅读。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但在今天，机器人甚至比有些人读得更好，理解更准确，表达更清晰，这又会对我们产生什么样的改变？

严锋认为，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阅读是一个过程还是一个结果？"如果把阅读看成就是要得到某些结论，AI完全能够代替我们，这个代替的后果是很可怕的，到最后可能连你这个人都不要了。那么人的意义在哪里？阅读的意义在哪里？我觉得有一个思路：它是一个过程，人是一个过程，文明是一个过程，阅读也是一个过程。如果我们能抓住过程，这个文化的核心要义，人的核心要义，很多问题可能就会看得更清楚，我们应该怎么做也能够看得更清楚。知识不是终点，更不是死记硬背，而是一种思维，想象的过程。我们只有参与，永远不放弃这个过程，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还能享受探索知识的快乐，有了这种感觉，我们才有可能和文明同行，"

严锋坦言："我曾经也怀疑过文学，在今天怎么觉得有点弱势群体的感觉，反而在近十年，当技术大潮向我们涌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特别有底气，无论是开学还是毕业还是其他讲课的时候，我觉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能够去切身感受文学的意义，太重要了，太有魅力了，真的是生死攸关，我是站在这样的角度来看阅读和文学的。"

座谈会上，严锋分享了他的阅读、观影和思考，他谈赫拉利的《人类简史》、加斯东·巴什拉的《空间的诗学》，谈大热的美剧《西部世界》，谈中学生喜欢玩的游戏《我的世界》，谈网络小说《我们生活在南京》，谈《红楼梦》和《三体》的关系。最后，严锋用他特别喜欢的J.K.罗琳的一句话作结："我18岁开始从古典文学中汲取许多知识，其中之一当时并不完全理解，那就是希腊作家普鲁塔克所说：我们内心获得的，将改变外在的现实。"严锋觉得罗琳讲的也是艺术和生活、虚拟和现实，它们之间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严锋希望那是一个正向的循环，相互补充、相互打通，然后面向未来。

座谈会现场，主持人、华语文学网总编辑刘运辉（左一）向严锋（左三）和与会教师代表赠送上海作协标志性微雕文创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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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草 编辑：蒋楚婷 责任编辑：朱自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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