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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提出谋划新一轮财税改革后，市场十分关心税制改革新动向。4月27日，中国人民大学财税研究所和中国财政金融政策研究中心共同举办了新一轮税制改革学术研讨会。会上专家热议未来税制改革的逻辑方向、主要改革举措。

税制改革不会有“大手术”

国务院在今年预算报告中，对新一轮财税改革中税制改革指出方向：在保持宏观税负和基本税制稳定的前提下，进一步完善税收制度、优化税制结构，研究健全地方税体系，推动消费税改革，完善增值税制度。深化税收征管改革，依法依规征税收费。

长期关注税制改革的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岳树民教授在会上介绍了新一轮税制改革的目标选择、推进路径与主要任务。

岳树民表示，新一轮税制改革不是对现行税制做“大手术”，而是基于已经建立的现代税收制度主体框架，围绕税制改革的目标对税制进行顺畅运行、增强功能的“调理”，稳步推进现代税收制度的成熟定型。

由于新一轮税制改革的前提是保持宏观税负和基本税制稳定，一些接受第一财经采访的财税专家普遍认为，未来税制改革将以稳为前提，不会有颠覆性举措。

新一轮税制改革必须有具体目标。岳树民认为，新一轮税制改革的目标，是形成具有恰当收入汲取能力和经济社会调控能力，系统完备、科学规范、运行有效的现代税收制度。

受经济增速放缓和近些年实施大规模退税减税缓税政策影响，中国的宏观税负逐步下降，其中2023年税收收入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小口径宏观税负）约14.4%，处于世界较低水平。专家认为这一方面反映了企业税负减轻，另一方面宏观税负过低，政府获取税收收入过低，会难以支撑公共服务支出，加剧财政收支紧张。

近些年中央已经从2016年的降低宏观税负改为稳定宏观税负。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中，政府公共服务保障水平需要不断提高，宏观税负保持总体稳定，为推动高质量发展提供坚实财力保障。

“新一轮税制改革目标中，之所以强调财政收入汲取能力，正是因为近些年持续减税降费下中国宏观税负相对比较低，从财政的安全和财政可持续性角度，应充分重视税收汲取能力问题。”岳树民说。

财政部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全国税收收入约4.92万亿元，同比下降4.9%，扣除特殊因素影响后税收保持平稳增长。

热议增值税、个税等改革

上述会上，专家围绕具体税种未来如何改革给出了各自的建言。

中国第一大税种增值税一直是税制改革的主角，国务院要求下一步完善增值税制度。那么未来增值税改革有哪些看点或挑战？

岳树民认为，新一轮税制改革主要思路之一是基于税收基本原理，尊重经济运行规律。未来增值税改革，应该明确增值税的消费课税属性，强化增值税价外税机制，完善增值税课征体系。

“中国的增值税并不是对生产销售的课税，更不是对企业课税，而是对消费者的课税，属于价外税，它不是企业的负担，而是消费者负担。近些年出台一些措施，强调减轻企业的增值税负担，不符合增值税原理。只有进一步明确增值税的消费课税属性，价外税机制才能使政府和市场主体能够正确认识增值税，正确进行增值税的税务处理，正确认识企业的税收负担，才能够使增值税的征免制度设计和各项政策更加科学有效。”岳树民说。

他建议，中国需要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优化完善增值税的抵扣制度、留抵退税制度、减免优惠制度，纠正增值税制度中存在的偏离增值税原理、违反经营规律的一些措施和方法。

中央财经大学财政税务学院院长樊勇也认同这一观点。他在会上表示，增值税未来的改革方向，从增值税基本原理出发就是让它成为一个最终消费者负担的税，有了这个目标后，再讨论具体改革可能会比较清晰一些。不遵循基本原理，很多事情难以讨论出结果。下一步完成增值税立法可能是首要任务。

中国财政科学院公共收入研究中心主任梁季在会上表示，未来税制改革应稳定增值税的收入地位，同时要提高消费税、个人所得税等其他税种收入职能作用，特别要强调税收财政汲取能力的问题。未来应以增值税制度优化提升整体税制效率，从而促进整个经济效率提升。比如倡导纳税人以价外税的方式签订合同，这样更好地让纳税人理解增值税原理，并为推进增值税改革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

在进一步推进增值税改革方面，国务院此前明确要畅通抵扣链条，优化留抵退税制度设计，更早时候提出增值税税率由三档简并为两档。

近些年消费税改革也动作频频，下一步消费税改革也受到关注。“十四五”规划要求调整优化消费税征收范围和税率，推进征收环节后移并稳步下划地方。

岳树民建议，配合增值税改革，应调整消费税征收范围和税率水平，完善消费税功能。比如配合增值税的税率简并，通过消费税征收范围和税率调整，适度增加消费税收入，进一步发挥好消费税在调节消费、收入分配、保护生态环境等方面的功能和作用。

东北财经大学财政税务学院院长谷成在会上建议，未来可考虑对基本食物、普通药品和低档服务等日常生活必需品和农业生产资料免征增值税，这有利于减少低收入群体和农业生产者的税收负担，同时扩大消费税的税基，将更多的奢侈品和服务纳入消费税征收范围。这有利于税收公平，提高税收遵从水平。

跟老百姓“钱袋子”直接相关的个人所得税改革也备受关注。

此前官方明确，个税改革主要是优化个人所得税综合所得征收范围，完善专项附加扣除项目和标准、优化税率结构等。

岳树民建议，在现行综合与分类相结合的个人所得税制度基础上，应逐步扩大综合课征范围，首先考虑是否把金融所得纳入综合课征，优化综合所得适用的税率结构和税率水平，协调好综合所得和其他所得的税负水平，同时要进一步简化综合所得的课征办法。

梁季建议，未来应精雕细琢个人所得税制度，尤其要重视各税制要素间的科学合理搭配，在强化它的收入分配职能作用的同时，特别重视它的自动稳定器逆周期的宏观调节作用，还有就业优先等宏观调控作用。因为个人所得税实际上和就业息息相关，同时要强化个税制度的收入分配职能作用和国家治理作用。

数字经济时代对传统税制改革带来挑战，建立与数字经济具有适配性的数字税收体系，也越来越受关注。

岳树民建议，基于数字经济带来的投入产出方式、收入分配方式、收入分配结构、收入规模的新变化，科学界定个人收入的性质、规模和归属来优化完善个人所得税的课征机制，增强个人所得税的收入功能和调节功能。

北京国家会计学院副院长李旭红在会上表示，当前数字经济发展中，现有的税收体系里如果能够有效征收，同样可以保证在这种新兴产业发展过程中，财政收入能够共享这方面增长的收益。而是否需要开征相关新税种值得商榷。

在房地产税方面，岳树民建议，未来应理顺关系，统筹推进，为房地产税改革创造条件。

他表示，我国当前的经济社会环境和房地产市场现状决定了我国在短期内不宜出台房地产税，但是，需要在税收环境、课征技术、课征能力等各个方面为未来出台房地产税创造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