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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数字技术与人工智能进入到戏剧艺术中来，本雅明说的"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就从电影走向了戏剧，具有"灵韵"的戏剧表演向旨在保存人类文明生命的"木乃伊情意综"妥协，数字剧场环境开始出现比现阶段的小剧场和沉浸式戏剧更迷人的交互性和沉浸感，观众也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被动接受者，而更可能是具有高峰心流体验的参与者或者拥有间性思维的创作者。

【表演】技术复魅与重塑灵韵

数字技术和人工智能引发了戏剧影视工业的整体性焦虑，尤其在表演领域，真人演员是否还能在舞台上占据叙事代理人的中心地位？其实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就一定首先要考虑表演艺术的本质。

从古至今的优秀表演都是富有生命质感的真诚表达，戏剧表演应具有一种"本真"性而被本雅明称之为具有膜拜价值和审美价值的"灵韵"，以往的戏剧表演和电影表演还是具有一定的差异化，但是技术使得两者跨越了本不该有的鸿沟。

如今的技术复魅就像梭罗的宣言——"世界在荒野之中得到保存"，未来戏剧表演就像影视表演一样借助数字技术得以保存流传，从而获得人类精神生命的永生。技术复魅正在重塑着未来戏剧的表演样态，演员如何重塑具有原真性、情动性、唯一性的戏剧表演"灵韵"，才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未来戏剧舞台上的表演艺术不论是表现现实主义的生活真实，还是传达各种非现实主义流派的艺术真实或心理真实，都需要保持一种介于现实与非现实之间的张力，不要让戈登·克雷关于演员的"超级傀儡"的预言成真。科技赋能未来戏剧在引导演员们创设情境、发挥想象的过程中需要得到深切的生命体验，真人演员如何确保生命的"在场"才是更重要的事情；而数字人或者人工智能机器人的表演基于算法、算力和数据的提升也会有大幅度进步，随着动作捕捉、表情捕捉的技术升级，眼睛等微相的复杂表演需要更好解决，据此，才能进一步去思考如何恢复与重塑表演生命的"灵韵"。

【剧场】迷人的交互性与沉浸感

数字技术和人工智能赋能未来戏剧艺术进一步改变传统的观演关系，将剧场变为一场无界实验，把新建筑、实验影像、环绕音乐、特技效果等多种元素在同一舞美空间呈现。

数字AI对科幻、仙侠、古典等戏剧创作极具优势，不仅可以让戏剧创作者利用虚拟现实技术创造出无法在现实中实现的剧场环境，还能够让观众通过虚拟现实设备进入这个世界，欣赏戏剧创作者的创意和想象，从而拥有超真实和沉浸式的观剧体验。未来剧场的交互感存在于演员和剧场、演员和机器、观众和演员、观众和剧场、观众和机器等等，因其融合包括数字图像处理、多媒体技术、动态图形学、交互设计等多方面技术，从情感体验上给人一种更为真实、立体的情境感受，交互叙事拥有超级强烈的仿真现场沉浸性以及良好的情感交互性、自主性、构想性，高度逼真多领域的感知度。

因此，未来剧场具有的强烈的交互性和沉浸感的特点，以"诱导吸引"和"共情合作"的方式，潜移默化地影响演员和观众的内心世界，当然，创作者也要警惕不能陷入交互崇拜的后工业陷阱，重蹈"那喀索斯寓言"的覆辙。

【受众】心流体验与间性思考

数字技术和人工智能能够全面提高戏剧的创造力和表现力，更新戏剧的呈现方式，改造戏剧的观演关系，戏剧观众和研究者在进行交互式和沉浸式的审美欣赏过程中，也会达到不同程度的"心流体验"，激发并产生一定的间性思考。

心流理论由美国积极心理学家米哈里·契克森米哈赖（Mihaly Csikszentmihalyi）提出，指对某对象目标和做事时的全身心投入的一种心理状态，一般是在某个沉浸式场景活动中促发愉悦感才能产生心流，具有主观性、时间感受失真、行为与意识融合、发自内心的参与感、注意力集中、潜在控制感、自我意识丧失等特征。

目前看来，VR设备等虚拟现实技术是可以让受众由人机互动所产生一系列连续反应的心流体验，未来戏剧的观看模式将会不断加深与拓展高峰心流体验的层次和广度。与此同时，交互设计的戏剧叙事形态融合人工智能、数字化与沉浸性为一体，为人们模拟一个真实的、参与感极强的戏剧叙事环境，戏剧叙事方式也许就从被动变为主动，朝向"个性化""智能化"趋势发展，戏剧中情节偶然的改变，人物的行为可改变叙事方向，观众参与戏剧叙事将成为未来戏剧的一个方向和潮流，这也会引领大众进入戏剧多向互动的"间性"思考维度，促进人类更大程度的自由和解放。

数字技术和人工智能是不是戏剧艺术的未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面对新技术手段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一味傻笑抑或埋头哭泣肯定会阻挡人类前进的脚步。本人同许多坚定的人文主义者一样，认为数字技术和人工智能最重要的是先把传统艺术重塑一遍、改造一遍、升级一遍，也希望大众能从以人为本的角度来看待未来戏剧的发展与嬗变。

　　作者：游溪

文：游溪（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副教授） 图： 编辑：周敏娴 责任编辑：邵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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