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游戏变脸2

这个财报季，宁波银行董事长陆华裕也许并不舒坦。明明距离“城商行大哥”只有几步之遥，资本市场却不太买账。同行友商们纷纷大手笔分红，也让画风有点突兀。烦事不只如此。2023年度陆华裕的税前报酬总额降为275万元，比上一年度少了20万元，一众高管的年薪也有不同程度的下调。

是成绩单出现了什么问题吗？从表面看，依然岁月静好。2023年，宁波银行营收和净利都创新高，全年实现营业收入615.85亿元，同比增长6.40%；实现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255.35亿元，同比增长10.66%。总资产首次突破2.7万亿元。在城商行阵营，营收仅次于江苏银行和北京银行，已经超过上海银行，坐稳“三哥”席位。这名城商行“优等生”，有何隐忧？

陆华裕（图片来自网络）

业绩失速：“成长的烦恼”？

对于财务干部出身的陆华裕，这份成绩单依然高光。陆华裕曾历任宁波市财政税务局局长助理兼国有资产管理局副局长、宁波市财政税务局副局长等职，是正高级经济师、高级会计师。

2000年11月，时任宁波市财政局副局长的陆华裕刚刚接下委任状，来到亏损将近12个亿的宁波银行接任行长，扛下了扭转局面的艰巨任务。彼时，清理包袱正是军令状。这次任命，可用“力挽狂澜”来形容。

身份落定，陆华裕开始着手对宁波银行历史包袱的处理，主要措施集中在两个方向：一是增资扩股补充资本；二是核销处理不良。宁波银行不良贷款率从1999年底的27.22%降低至 2003年底的8.70%。

2005年，陆华裕当选为董事长。恰逢此时，银监会出台政策支持引进战略投资者，洽谈外资股东便提上议事日程。2006年5月，宁波银行以增资扩股方式吸收华侨银行入股2.5 亿股，增资后华侨银行持有其12.20%的股份。目前，华侨银行持股比例增加到18.69%，成为第二大股东。南都湾财社记者注意到，宁波银行前两大股东分别是宁波市政府和新加坡华侨银行，宁波银行也由此定位为“中外合资的区域性上市银行”。

20多年风雨走来，一直高歌猛进的宁波银行逐渐遇到了增长瓶颈。按照公开数据，2019-2022年，该行营收分别同比增长21.26%、17.19%、28.37%、9.67%。2023年，该行营收增速进一步下滑至6.40%，失速趋势明显。

在业绩外衣之下，拨备覆盖率指标又引来关注。2023年，该行拨备覆盖率同比大降43.54个百分点至461.36%，在近几年来首次低于500%，也是目前已公布去年数据的上市银行中降幅最大者。按照业界共识，拨备指对金融资产计提的准备金，比率越高说明抵御风险的能力越强。降低拨备覆盖率也被视为“增加”利润，有助于美化业绩表现。

拨备覆盖率大幅下降，被一些分析师和业内人士称为“寅吃卯粮”、“展现财技”。财经评论家“水皮more”曾明算账指出，如果宁波银行维持2022年504.9%的拨备覆盖率不变，那么需要在2023年拨备基础上再计提约 41.45亿。而若从归母净利润中刨去该部分资金，那么其当期净利润将缩减至213.9亿，归母净利润增速也会由目前快报中呈现的增长10.66%顿时变成下降7.30%，相当于负增长。

“净息差”这一体现银行盈利能力的重要指标也有争议。根据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公布的数据，2023年银行业净息差整体下行，其中第四季度净息差下降至1.69%。截至三季度末，宁波银行净息差下滑至1.89%，也逼近了1.8%这个平衡示警点。

分红偏低：“优等生”人设能否重塑

数字背后，资本市场似乎更加“人间清醒”。

据南都湾财社记者观察，作为银行股的“优等生”，风评良好的宁波银行一向是资本市场城商行板块的热门选手，曾经是城商行阵营的“市值之王”，在坊间也有了“优秀考生”等各种人设。

但是，按照业界的不完全统计，今年第一季度宁波银行的股价涨幅约为2.59%，明显低于同处于浙江的浙商银行、杭州银行等友商。拉长时间轴，今年3月29日20.82元/股的收盘价，较之2023年7月29.39元/股的高值已然跌去29%；与2021年3月40.51元/股（前复权）的历史最高点相比，则几近腰斩。

分红低于行业平均水平，也引来资本市场投资人的不满。按照公开数据，2022年42家A股上市银行中有40家银行完成分红派息，平均现金分红比例约25.52%。作为参照，宁波银行2023年度拟向普通股股东每10股派发现金红利6元（含税），现金分红总额为39.62亿元。分红率相比于2022年微升至16%左右，股息率不到3%。

对比之下，2023年度国有六大行合计分红总额超4100亿元。招商银行分红率较上年增加2个百分点至35.01%，为近年来最大增幅；浙商银行分红率也超30%；中信银行分红总额也创历史新高。尽管陷入“增利不增收”之痛，且净利润增速下滑，平安银行今年仍大幅提升股息率，现金分红比例高达37.3%。

财经评论员郭施亮认为，目前宁波银行的市盈率与市净率处于历史低位水平，“市场给予宁波银行低估值、低市净率（破发）背后，与高增长放缓的预期有关。”

显然，10多年来在资本市场打造的“优等生”、“城商行天花板”等形象，如何给出正面回应和人设重塑，是摆在宁波银行面前的一道必考题。

解锁“撒手锏”：

向中小企业靠拢，区域色彩依然浓重

作为A 股估值最高的城商行之一，宁波银行的发展路径依然值得可圈可点。这家银行从负债累累到脱颖而出，陆华裕的两把“撒手锏”值得解读。其中之一是投入金融科技创新与数字化建设，坚持持续推进数字化改革，拥抱新一代互联网。另一“撒手锏”则是选择了小微企业、民营企业的方向。

深谙江浙中小微民营企业资源禀赋的价值，陆华裕从2005年起担任董事长后，提出要主动向中小企业靠拢，宁波银行开始全面转型中小企业业务。他在后来接受采访时表示，“放弃中小企业以外的客户，这也意味要放弃很多经济诱惑，这其实是个很痛苦的过程。”

陆华裕（图片来自网络）

陆华裕曾在多个场合强调，实施“大银行做不好，小银行做不了”的经营策略，增强发展的可持续性。记者注意到，在2023年年度报告致辞中，陆华裕再次称“将服务实体经济内化为宁波银行最鲜明的品牌底色”，强调继续将民营小微企业、制造业企业、进出口企业作为重要的服务对象。

在这位火眼金睛的财务专家眼里，风险总是敏感词。据观察，陆华裕的个重要理念是“经营银行就是经营风险”。在该风险管理体系下，自2007年上市以来，宁波银行不良率保持在1%以下，是唯一的连续16年不良率低于1%的A股上市银行。

尽管深得浙江文化里低调实干精髓，但与金融行业开疆拓土大步演进的逻辑类似，宁波银行在深耕长三角的同时，也怀揣着走出去的心结，不愿偏安一隅。南都湾财社记者看到，早在2008年11月宁波银行深圳分行开业，成为继上海、杭州、南京分行之后的第四家分行，也是该行在珠三角经济圈开设的首家异地分行。

在当天深圳的开业仪式上，陆华裕坦言，逐步向经济比较发达的珠三角和环渤海湾发展，是宁波银行未来３年的机构发展计划。他称，在不久的将来，在全国最主要的三个经济区域，都会有宁波银行投身金融事业的身影。

尽管如此，宁波银行区域性色彩依然浓重。按照不完全统计，其超过8成的贷款业务集中在浙江、江苏两省。即使在粤港澳大湾区，目前其布局依然止步于深圳。

“超期服役”叠加60岁退休之问

不论资本市场如何风谲云诡，成长性放缓是否伤筋动骨，股价能否重回高位，对于金融老将陆华裕而言，一切或都波澜不惊。

1964年9月出生的陆华裕现年已经近60岁。从2000年担任行长，到2005年担任董事长，他执掌这家万亿级城商行至今已经超过20年，其中担任“一把手”长达19年。

“超期服役”成为新难题。据南都湾财社记者观察，在A股40余家上市银行中，这样的任期几乎无出其右。

2019年12月，原中国银保监会发布的《关于银行保险机构员工履职回避工作的指导意见》指出，银行机构应建立关键人员和重要岗位员工轮岗制度，轮岗期限原则上不得超过7年。

一个信号需要注意。去年4月，在宁波银行的2022年度业绩说明会上，针对董事长是否有退休打算等问题，宁波银行副行长、财务负责人、首席信息官罗维开表示，当年年初新一届董事会刚刚成立，继续聘请陆华裕董事长为新一届董事长，所以新一届董事会的运作才刚刚起步。

一切如初。不过，本就“超期服役”的陆华裕还将叠加60岁退休之问，这意味着这家两万亿级城商行高层矩阵或会迎来新变数。

采写：南都湾财社记者 卢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