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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3-30 15:5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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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封面新闻

    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诗歌是“有用”还是“无用”,这是一个在文学界经常被提及的问题。什么叫“有用”,什么叫“无用”?对什么“有用”,又对什么“无用”?这都是值得考究的。

    纵观古今中外,在很多历史悠久的文化脉络中,诗歌都是人们精神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存在,当然是有其价值、有意义,自然有就“有用”。但从另外某些方面,也的确可以说诗歌“无用”——跟物质、名利的关联薄弱,比如它不像长篇小说那样可以改编影视换得不菲版税等等。仅仅靠一首或几首好诗一夜成名的状况,发生的概率极低。不过,不管“有用”“无用”,在诗歌这一古老的文学家园里,依然有一代代年轻人爱上诗歌,写作诗歌。


    《诗歌对诗人无用》

    2024年春天,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的诗集《诗歌对人类无用》,收纳青年诗人衡夏尔的117首诗。这些诗从2018年到2023年,衡夏尔所写的400首诗中精选而出。读这些诗,可以看出一个青年从21岁到26岁的思考状态。衡夏尔的诗写自己在日常生活、旅途中的真实的观察,写自己对世事的体验、思考。语言干净、简洁,善于用准确且极富画面感的短句。从诗集名字《诗歌对人类无用》也可以看出,他对这个问题有自己深入的思考。

    2024年3月,衡夏尔来到成都,在浮于野书店,在《草堂》诗刊执行主编、诗人熊焱的主持下,与《十月》杂志编辑、青年作家蒋在,四川大学教师、诗人莱明,做了一场分享会。梁平、娜夜、潘洗尘、尚仲敏、莫非等多位诗人、作家也都到场。大家以青年写作、诗歌“无用”等话题进行了充分的分享。在分享会之外,封面新闻记者对衡夏尔专访交流。

    用“诗歌对人类无用”作为诗集的书名,衡夏尔说,他不是怀着愤恨、讽刺或者标新立异的心态去用这句话的,而是发自肺腑之言,“从一开始写诗,我就没期待过什么物质或者名利回报,也就不会感觉沮丧和徒劳。写了几首好诗,被发表就会被很多人称赞的虚荣,已经不存在,我也没有期待。然后我发现就算是无用,我还是会用很大的热情去写,写好了哪怕就我自己看,也会开心。事实上我也发现,当下仍会有非常多的人在写诗。就是这么一件奇怪的事,尽管始终无用,但是永远会有人投身进来。这些写诗的人以前是偷偷写在日记本上,现在是写在手机备忘录上,只不过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有去发表。”


    衡夏尔在成都浮于野书店(张杰 摄影)

    不“虚构”诗人的感觉,只想通过诗歌还原自己

    对“诗人”这个称呼,衡夏尔既不看低,也不高看,“一个诗人,并不会时刻在欣赏美景,时刻在忧伤,时刻在谈着一段浪漫的爱情……现实中的人不会这样生活。有时候可能我也会对着手机发呆、傻笑,这才是真实的我,每个人都有相当一部分时间是在琐碎的日常状态中度过的。我不想给自己‘虚构’一种诗人的感觉,只想直视真实的自己,通过诗歌还原自己。”

    老家是山西的衡夏尔,在北京长大。2019年,22岁的衡夏尔从波士顿大学毕业以后回国,曾在内蒙古生活了两年半,又在天津待了一年多,如今在北京专职写作。他称自己“过着候鸟式生活”,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故乡概念,“我有北京户口,但我不觉得自己是北京人。” 对自己这种状态,他通过阅读找到了一个很清晰的定位解释,“古典世界的思想家,过的生活大概分为两类。其中一种是书斋式、静态的,另一种是在旅途中、冒险式的。这两类都有比较极致的例子。比如作为中世纪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的托马斯·阿奎那,是纯粹的知识分子,一辈子很少出门活动。这是一种极致。另外一种极致代表是但丁。但丁一辈子有30年是被驱逐的状态。《神曲》的场景,其实因为跟他本人的现实中一直处于流动的经历还是相互吻合的。我觉得我自己的生活可能更偏向朝着流动、冒险的那一类方向。”

    衡夏尔喜欢到处旅行。他说自己不去网红打卡的景点,不做攻略,找到一个方向就开拔,“在街上乱走,走到哪儿算哪儿,但是每次都能走到一个非常有趣的地方。我曾经看到有人在城市的立交桥底搭着帐篷等待赏月。”

    这种波德莱尔式漫游其实是需要人有足够敏锐的感知力,“如果你足够敏感,你一定能发现一些日常生活不一样的东西,它存在于每个人的生活当中。不管你是在医院上班还是在扫大街,你都可以发现新鲜的东西。我认为,感知力是每个人的天赋,取决于你是启动还是放弃这个天赋。”

    这种敏锐的感知力,给衡夏尔带来写作的灵感和素材。有一次他走到福建省宁德市霞浦县一个普通的小渔村,遇见一大片泥沼,泥沼中有很多破旧的船。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废弃船回收站吗?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等涨潮时船会浮起来,这些船还是可以出港的。这些船并没有报废,而是当地渔民每天出海捕鱼谋生的船,于是他写了一首叫《船》的诗。流动的生活状态,在某种程度上也给衡夏尔的文学写作供应了充沛的能量。从波士顿哲学、建筑研究专业毕业至今五年,他已经写了小说、诗歌、随笔等约百万字,出版过小说集、随笔集等。


    衡夏尔(赵萍摄影,衡夏尔提供)

    对话衡夏尔:

    挖掘人人都经历却不可名状的体验

    别致地表达出来

    封面新闻:你的诗都很简练,如果有人说你写的是“口语体”,你会怎么说?

    衡夏尔:的确有人这么说。我不反对这样的称呼,但我自己不会这么想。我不认可也不愿意给我写的诗一个标签。而且确实我在写的时候,没有想到这是不是“口语体”,自然而然就写成这样了。这跟我的性格有关系,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喜欢直白有力。而且现在的时代,已经不是此前需要描摹很细致的古典时代了。我觉得文学也需要言简意赅。

    封面新闻:你在波士顿大学主修哲学、建筑研究专业。学哲学,对你写诗有怎样的帮助?

    衡夏尔:大学毕业后,我对哲学的阅读也一直在延续。常看的包括康德、黑格尔、海德格尔、汉纳·阿伦特这些。哲学给我提供了一种分析的视角,给了我一个视野,为什么说给了我一个视野,不仅仅看事物的表面。你比如说之前大家不知道有没有看过百慕大,就老说百慕大有什么飞机失事,怎么记得结果?长大以后我有幸去的地方,我发现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小岛,非常的美好,非常平静,为什么大家以为那个地方就是会有这种事故,但是当年有个畅销书作家为了赚钱就把它塑造成一个地方,为了卖书才这么写。所以就是说有时候表面给我们的东西。

    对社会问题穿透力很强,诗歌也有,因为我觉得我是比较反对二元论的,我觉得就是不会简单的去评价好坏,就是我比较喜欢矛盾有纠葛的东西。哲学对我来说它有一个解构的力量。帮助你穿透这些表象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给你一些思维的锻炼。哲学提供的对世界的概括和穿透能力,也有助于我写诗。

    封面新闻:在当下很多人的印象中,诗歌跟哲学、求真的关系好像并不密切。似乎觉得,写诗都是在玩弄辞藻。其实并不是这样。诗歌也可以寻求真理。

    衡夏尔:法国著名哲学家阿兰·巴迪欧曾提到,在很长的时间内,哲学的职责变成了分析范式,寻找真理的职责交给了诗。他认为,这种将寻找真理的职责让渡给诗,是不合时宜的,新的哲学必须向真理性哲学传统复归,主动担负起捕获思想任务的重要职责。真正的哲学应该为寻找真理铺一条道路,或者说找到真理的语境。

    从阿兰·巴迪欧对诗的描述我们可以看到,这可能违反我们通常对诗的功能的印象。因为很多人一提到诗,总觉得诗的主要功能是语言修辞什么的。其实,我很认同,诗就是为了寻找真理。当然寻找真理往往是一个曲折坎坷的过程,或许你没找到真理,诗歌可以记载和表达寻找真理的这个过程。

    不会“杜撰”一首诗

    写的诗都是真诚的

    封面新闻:一般怎样的场景或者好机会促发你去写一首诗?

    衡夏尔:我很喜欢写动物,写动物就是写人。写《马肉》这首诗时我23岁,第一次去大草原。真实的草原大到无边无际,好像永远也走不出去。草原上有很多马在奔跑,或者停下来喝水。看到这样的场景,我深感震撼,我发现,草原上的马拥有一个非常广阔的世界。在那之前我只见过家养的猫和狗,或者动物园里的动物。诗情画意之下,我问牧民,这些马最后要去哪里?得到的答案是,卖到河北。突然出现的巨大反转让我意识到真实世界的张力——美好同时也会伴随着残酷。这种解构,正是对现实的关注和还原。

    封面新闻:有些人的诗看不懂,不是字面上看不懂,而是看不出来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他的语言对思想不像表达,更像是遮蔽。这样写诗更像是制造谜面。别人读他的诗,像猜谜。但我认为,真正优秀的诗作,往往都是清晰的。这种“清晰”不是白开水那样一览无余没有韵味,不是粗糙粗鄙简陋却自以为是的那种简单,而是言之有物、词心相应、态度真诚、内涵丰富的准确。我读你的诗,最大感觉是,你写的诗是真诚的,情感不是虚假的,是建立在真实感受或者思考基础上。我知道有一些诗,情感和思考是伪装的。

    衡夏尔:我不会“杜撰”一首诗,我诗里的素材都是真实的。诗歌要真实,但小说应该尽可能地虚构。小说家以现实为范本,创造虚构的世界。如果一个小说家只写他自己,那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我同时还写小说,写小说对我帮助很大,打开了我的格局,提高了我观察社会的能力,提高了我的情商,改变了我与人相处的方式。我通过写小说开始理解大家生活中难以言表的尴尬,各种为难,各种诉求。当我把这种意识带回诗歌中,我写的诗更宽广了,不再只是唯我独尊的感觉,而具有了世界性,因为世界是带有多重视角的。

    对自己要求严格,不能自恋

    封面新闻:你有没有时候有自我怀疑的时候,比如说这首诗,你会不会想要找一个行家说得到他的认可,你更自信?你有没有怀疑有那么一刻会觉得你自己觉得自我感觉良好,人家觉得真的没啥没什么好的,有没有这种可能?

    衡夏尔:我刚开始写作那两年,是比现在要自恋一些。很多人在年轻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是怀才不遇的天才。其实,仔细想想,那么多的天才后面都怎么样了?可能五六十年后,一个“天才”就变成一个非常普通的一个人,在某个地方发呆。而且,就算你是天才,也可能会因为各种时运或者自身原因被埋没了也屡见不鲜。一想到这些,我就很有警觉性。而且,周围也有人真为我着想,给我说真话,提出我的一些不足。我也听进去了。总之,我现在总会告诫自己,如果要一生去走写作道路,那么对自己的要求必须严格,不能自恋。我个人感觉是,年轻人容易犯的一个毛病是情绪和激情很夸张很极致。其实人的能量是有限的,如果年轻时你把这些激情都挥洒完了,到后面基本就没有什么能量去做事情了。对这一点,我也会警惕。

    封面新闻:你现在专职写作。每天会要求自己必须写点什么,防止自己懒惰或者拖延吗?

    衡夏尔:如果今天写不出来,我会早点睡,第二天早上起来去写。早上起来状态会比较好。我每天还是要尽量去坐在电脑前写。如果没有完整时间坐到电脑前,我就用手机写点东西。我很认同这样的说法:“一切没有被写下的思想并非自己的思想,一切没有被记录的事物都将失去。”一些想法,你自己觉得想通了,但如果真要写出来,你会发现,不是那回事。也就是说,如果这些思想只是在你的脑海中漂泊,那么它很容易就消散无影踪了。这也是我们大学老师教我们的。而且我也听我爸说,他年轻的时候遇到很多文学青年,天天在那聊自己有一个构想,明天要写个啥,但后来都没实现。

    封面新闻:你这次来成都有写诗吗?通常来说,你写出一首诗,速度快吗?

    衡夏尔:没有写,但是我回到北京会写。已经想好了标题。我都在手记上记下来了。

    我写诗写得不快,虽然敲字的时间可能只有10分钟。但是酝酿的过程还是需要较长时间。因为一个完整的经验经历,需要足够的时间去理解透。

    封面新闻:你写作有什么自己独特的习惯?

    衡夏尔:我是狂热的音乐爱好者。有时候坐在电脑前敲两个字,觉得不对劲,我会立刻戴上耳机找出一首我喜欢的歌听。我没有系统学过音乐,但我感觉到,对于诗歌来说,音乐节奏对写作影响很大。比如说写作的时候,如果状态太紧张,太激动,写东西就容易上纲上线,容易写出假大空的句子。词语看似堆得很满,其实没有任何力度。这种情况下,就听听像爵士乐比较随性、松弛的音乐,帮助自己松弛下来,然后去处理一些生命中惊心动魄的体验,或者写小说写一些紧张刺激的情节,反而容易写得好。

    封面新闻:你父亲也是一位很有实力的诗人。你会看他的诗吗?他对你写诗有怎样的影响?

    衡夏尔:我觉得有一些间接的影响。虽然我不会直接听别人的建议,但我比较喜欢观察。比如说前几天我参加一个活动,我发现有个人说话,吐字很清晰,声音很清脆,我就觉得,下次我在演讲的时候可以向他学习一下。我也观察我爸聊天时说的话,或者他做事的风格。

    封面新闻:在阅读方面你家里的氛围怎么样?

    衡夏尔:我父母买书很多。从我小时候起,家里就有很多书,在很长时间内我也看不懂那些书。但是偶尔会翻翻。家里书架上有很多书,无形中对我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影响。

    封面新闻:你表现出对文学写作有浓厚的兴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衡夏尔:我小时候有多动症。我上课的时候,注意力集中能力很差,做不到坚持坐着听完一节课。十分钟就难熬。我就拿个本自己画画,还会试着写故事,基本没有写完。到了高中的时候,那会儿我有一个电子学习机,假装查字典,其实是看里面的小说。在学习机里,读到乔治·奥威尔、纳博科夫以及一些南美作家的小说,感到很受吸引。

    人工智能就算碾压人类,不代表人类的创作乐趣就没有了

    封面新闻:提到诗歌,人们总有一个比较深的印象是,诗歌是抒情的。但是我们也看到,抒情诗在当下写得好的,或者令人信服的、喜爱的并不多。在诗歌里抒情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很矫情。你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衡夏尔:我们这代人,总体上是不喜欢被感动的一代,甚至有些拒绝被感化,和60、70年代出生的诗人相比,环境和语境已经截然不同。我们生活在一个网络化的社会中,更多是通过图片,或者被加工过的二手信息去看这个世界。在虚拟的生活里,如果你过度感动,会显得特别滑稽。写诗的时候,我会把这种本能带到诗里,会用理智去碰撞这个时代,不对二次加工的内容去盲目表达情绪,也不再盲目感动,而是用理智,冷静,乃至冷漠的态度去看待各种问题,我觉得这种态度符合我们一代人的体验模式——缺乏对于真实事物的感觉,倾向于把情感寄托于幻象中。

    封面新闻:如何看待人工智能进行包括诗歌、小说在内的文学创作。一些人说未来它们的写作水平会普遍超过人类,而人类作家、诗人会因此“失业”。你如何看?

    衡夏尔:人工智能就算碾压人类,不代表人类的创作乐趣就没有了。我们不是为某种高于自己的评判标准而活的,如果看重那些标准,我们将永远沦陷。创作带来的是一种内在的满足感,它足以平息死亡在远方传来的恐惧感。即使AI再发达,它也无法替代这一功效。再者,诗歌有呼吸节奏。每一个人可能拿到同样的文字内容,分行都不一样,因为他有自己独特的呼吸节奏。我画素描,哪怕涂的比较丑,线条乱七八糟的线,但那里面是存在一种生命感的。

    封面新闻:就你目前的计划,文学写作会是你长远从事的事情吗?经常会有一些年轻人,一开始表现很不错,但之后会慢慢离开了文学写作。

    衡夏尔:我对写作有长远的计划,希望能尽可能写下去。如果一个人写诗的原始冲动是宣泄伤感,或者仰赖自己的天赋,那么他的创作大概在四五年之后就走到尽头了。只有一种写作模式能持续一生——不断地去寻找何为真实,不断地向陌生的世界迈进。当然我这种计划,不是说我未来一定要怎么着怎么着。专职写作五年来,我已经不再幻想说自己一定要写出伟大的作品。我已经做好了迎接未来任何未知的可能性。比如说,二三十年之后,我没写出多么令人惊喜的作品,我还是不太为人所知,就算这种情况发生了,我也不怨恨任何人。我相信我还会继续按照我自己内在的东西,继续写下去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觉得写作其实修炼内心,在写作过程中,我变成了一个更平静的人。虽然我的思想还是有锋芒、棱角,但已经不再是像一个小孩那样,遇到什么事情就想对抗,遇到自己看不惯的事情就去哗哗哗说一大通。而且写作也是积攒能量的过程。如果我每天掏出手机躺在床上就看这个怎么了那个又怎么了,一天就浪费过去了。但是写作就帮助我,把能量给积攒起来了。这个能量在未来的某一天,它一定会表现出来。

    封面新闻:虽然用几零后来概括一个作家、诗人并不太科学,但是人生长的时代对于其生存的状态还是有很大的关联意义。你如何看待一个作家诗人与其出生的代际的关系?

    衡夏尔:我觉得时代和人的关系永远是深刻的。多数人是时代的产物,无法理解当下发生了什么,我们的观念与命运被冥冥之中的力量左右。我认为衡量一个作家是否重要的标准,就是他的文字是否能穿透这个时代的表象,挖掘出那些人人都在经历却不可名状的体验,并别致地表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