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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4-26 16:4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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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8年,阿尔贝托·曼古埃尔(Alberto Manguel)出生于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随后,他在以色列度过了童年时期,并在七岁时返回阿根廷。在成长过程中,曼古埃尔不断地与书籍发生着种种联系。成年后的他才华横溢且十分博学,兼具作家、翻译家和编辑几种身份,还是著名的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晚年的朋友。

    曼古埃尔同时是一位藏书家和图书馆员。他在成长生涯中与阅读和图书相伴,也很早就暴露在图书馆面前。据他回忆,自己最早的阅读记忆来自于婴儿床上方的小书架以及保姆的睡前故事。他的父亲曾是以色列的阿根廷大使,在以色列居住时,曼古埃尔已拥有了独属的童年图书领地。返回阿根廷后,曼古埃尔度过了自己青春期的十年。父亲请秘书布置家中的藏书时,曼古埃尔从中挑选自己心仪的书籍,并塞满了卧室的三面墙壁。16岁时,曼古埃尔放学后会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皮格马利翁书店打工,也因此结识了前往书店的博尔赫斯。此时的博尔赫斯已经视力全无,在随后的两年间,他邀请曼古埃尔担任他的“伴读书童”。这一时期,许多老师、书商和朋友在交往中热情地为曼古埃尔提供了青年时期的藏书。1966年开始,由于政治原因,阅读和收藏书籍在阿根廷成为一种奢侈。21岁,曼古埃尔将藏书留在父母家中,动身前往欧洲。此后他在定居的许多地点都留下了藏书的踪迹。2016—2018年,曼古埃尔还返回阿根廷,担任阿根廷国家图书馆的馆长,这正是博尔赫斯在20世纪五十年代担任过的职位。

    2006年,曼古埃尔已经在法国拥有了自己的私人图书馆,他的藏书量巨大。图书馆是一座前身为谷仓的石头建筑。《深夜里的图书馆》就是这时他写作的一册小书,其中记录了他私人书斋中的收藏志趣和其对公共图书馆的不懈探索。如其所言,此书的起点是要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尽管注定失败,人类为何总是汲汲营营地收藏与整理世界上的万千信息?在由书架、书本搭建起来的物质空间中逡巡体验、穿梭漫游,这一行为本身就充满了无尽乐趣。这大概是曼古埃尔给出的答案。

    对图书馆的热切关注不仅来自曼古埃尔的个人经历,也来自他与博尔赫斯的联系,以及后者带来的强烈影响。这种滋养贯穿了曼古埃尔的阅读和藏书生涯。从少年时期为博尔赫斯念书开始,曼古埃尔收获了不同于此前的阅读方式与体验。后来,曼古埃尔还为博尔赫斯作了一本精炼的回忆录《和博尔赫斯在一起》(Con Borges,2004)。他形容,博尔赫斯对自己的思想影响之大达到了无可比拟的地步,甚至意味着“一切”:“博尔赫斯的形象如此雄伟,以至于影响了从前和往后的一切事物。[……]与其说他是一些书籍的作者,不如说他是看待世界的一种方式。[……]对我来说,阅读一些作品时,没有听到博尔赫斯的评价、或是没能想见他的看法是不可能的,他的观念是如此完美、有力,令人只能单纯地重复,要么就得掩饰自己只是在重复这些观点。”

    如今,博尔赫斯笔下的“图书馆”已经成为不断被谈及的一种文学范式。无人不知晓他的名言——“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样子”。博尔赫斯也有一段在图书馆工作的经历,这段经历启迪了他的写作和思考方式。在他看来,图书馆是一种乌托邦式的存在。图书馆与整个宇宙同构,由无尽的六角形回廊空间、无数书架组成。图书馆自开天辟地起就已存在,还收藏有世上所有的书籍。这之中,没有任何两本书籍是完全相同的,且这些书中包含全部的语言结构和书写符号的全部变化。不过,试图找到或消灭特定某本书的行为都是不可能的。人们会在尝试过程中变得混乱或谵妄。博尔赫斯还称,如《旧约》一样,图书馆的名字即为通天塔(巴别塔),以此佐证此图书馆囊括一切的能力。这成为有关图书馆的一种元叙事,此后也的确启发了众多话题。巴别图书馆成为一个吸引着无数人好奇与讨论的对象,研究者幻想着它的美好境界,分辨它的历史原型,探讨在现实世界中筑造这样一座建筑的可能性。

    也许曼古埃尔对图书馆的兴趣正是从这里产生。《深夜里的图书馆》体例完整,讲究架构的布置和线索的铺陈。与他的另一著作《阅读史》相似,使用一种类似知识考古的方法,《深夜里的图书馆》考察了图书馆的历史。从图书馆的神话背景一路向下,曼古埃尔细腻地探索了图书馆内部的空间安排、书册编码、审查制度、藏书选择、互动对象等话题,并将相关的历史、故事、社会事实和文学创作巧妙地编织其中。


    《深夜里的图书馆》

    的确,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图书馆都是一个过分迷人的研究对象:以书本为载体,图书馆囊括了各类知识;书籍本身则具有生产、流通、堆积或佚散等诸多过程;由于这些图书被安放在书架和建筑之内,且书籍的生产涉及出版和印刷,书页之内的文本、图像因此具有物质性;图书馆内选编书册、编码和排序书籍、制作档案的行动亦构成了文化实践和知识形塑的过程。图书馆既是一个知识存放和存在的物质场所,又是知识持存累积的历史见证者,同时也是一种知识传播的媒介手段。

    将知识考古作为方法的理论家首推米歇尔·福柯,他用对知识或话语的系统回顾来重新理解历史的方法对现代思想具有奠基意义。简单来说,福柯认为“知识型”是人们认识和思考知识的方式,认知方式的变化源自知识型的改变。他对图书馆亦有见解:人们生活在空间之中,但有一些场所与其他空间有所差异,一是乌托邦,二是“异位”的空间(或称“不同的空间”)。乌托邦是非现实的、完美的空间,与此相对,“异位”则是指一些接入社会之中的、真实的、被实现的“乌托邦”场所。异位常常与时间的断裂,即“异时”相关联。其中,现代社会中的博物馆和图书馆就是一种“异位”和“异时”相组合的场所。在图书馆中,“时间从未停止过堆积和占据巅峰。”在17世纪以前,图书馆和博物馆更倾向表现藏家个人的选择和爱好,19世纪以来直到现代,这种观念发生了转化,建设图书馆的意图变成了在时间之外的场所中保存某种永恒性。

    今天,我们不断发现,图书馆是一个知识生产、存放、传播的特殊空间,它因此处在许多研究和观测方法的交叉地带。如果说书籍意味着“文本、物质形态和阅读”三种要素的统一,那么图书馆还需加上一重空间属性。曼古埃尔显然注意到了图书馆的这一性质,他仔细地查找着几个著名图书馆的建筑形制、讨论图书(知识)的编排如何受到空间的限制、书斋的区域划分如何影响作家的写作等等。图书馆或许具有布鲁诺·拉图尔所说的那种“行动者”意味,它编织和勾连了众多社会关系、参与了社会网络的组建。

    不过,我们无意强求曼古埃尔像历史学家一样严谨地考古——尽管他已经足够出色地完成了这项工作。身处图书馆之中,他敏锐地做出了上述的观察。归根到底,阅读是一种个人阅读的内在体验。曼古埃尔是一个充满热情的读者,也是一个依个人喜好做出选择的藏书家,他单纯地对阅读和书籍感兴趣,并以自己的阅读经验追随着书中可能保留的历史残影。因此,他的作品仍是以自我的阅读视角出发的结果。也许这种热情可能会导致他与现实世界的隔绝,但他欣然做出了牺牲。

    这种与专业研究有意拉开距离的做法似乎与本书的题目遥相呼应。在书中,曼古埃尔将时间的变化、光线的明暗和个人/公共空间的不同做了某种对应,他不止一次地谈到在晦明变化中阅读行动的差异:

    “到了夜晚,书斋亮了灯,外面的世界就消失了。”

    “白天里,这书斋是个井然有序的国度……一到夜晚,气氛就变了……处在其中,可以重新想象这个世界。”

    “在亮光中,我们阅读别人的虚构创作;在黑暗中,我们虚构自己的故事。”

    白天是秩序谨严的,图书馆的墙壁分割了周遭的世界与书斋内部的空间,书籍被绝对秩序所管理,个人服膺于书海的权威,只得在其中漂流。与此相对,当夜晚来临后,空间的界限被打破,秩序开始失效和崩解,个人的才思随即得到解放与飞扬。随着自然时间的变换,读者的阅读对象由理解外部世界转向分析自我,物质世界中被搭建的阅读空间仿佛也在收缩,曼古埃尔的感受令他的读者感到熟悉和亲切。显然,他更倾心于夜间书斋的自在徜徉与飞行。在这个意义上说,图书馆确实区别于日常的时空,它是人们短暂地逃离世俗,忘却当下、休憩喘息和抚慰心灵的空间。

    如曼古埃尔在前言中所说,图书馆是“宜人的疯狂之所”。在这座疯狂之所中那些被他细细描绘的内容——图书馆与书本中的轶闻乐事、名人大家与书籍纠缠的传奇经历,以及浸淫于漫卷诗书中的狂喜,还有待读者自己前去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