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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换式卡牌 | 563人在玩 | 大小:93.8M | 版本号:V9.57.53

更新时间:2024-03-29 02: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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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三 摄

    母亲昨日打来电话,特地告诉我,院中两株粉茶开了。粉茶是两年前我送给她的礼物,母亲照顾得很好。去年年末花苞结一树,亲眷往来,纷纷赞叹。谁知上一个冬季天寒地冻,立春转暖后,花苞仍紧缩,手一碰便落下来,跌在地上蹦蹦跳跳,如一堆滚珠。

    母亲痛心疾首,这是冻坏了。

    没想到,惊蛰一过,遗留在枝头的花苞鼓胀,还能再开,且十分大朵。母亲夸,如粉色绸缎扎出来的那般大。为了拍给我看,她特地采下两朵,又另采下两朵鲜红色的美人茶,美人茶是父亲从高山上迁回的,艳红、喇叭口、金黄花蕊。四朵山茶粉红相间,插在瓶中,十分均匀——母亲应当是捣鼓了不少时间。我回赠周末在西湖边遇到的几株白玉兰,满树花开,一大盏一大盏的白。


    吴卓平 摄

    母亲艳羡得不得了,抱怨自家院中的玉兰长到屋子那样高,却还不开花。这也是我送给她的礼物,她称之为假树。在母亲眼里,不开花不结果的树都是假树。我劝诫,这多少有点势利。父亲看中这棵不开花的玉兰浓荫蔽日,在树杈上放置了一个小陶罐,陶罐的上半部只剩一半,父亲在里头装上土,在土里种下了一颗拳头大的仙人球。

    但凡是花,母亲总是爱的,但她很少把花枝剪下来。有时已开到颓丧,母亲仍照常浇水、施肥。她常说,等花落了,我便剪枝。在对待花朵这件事上,脾气一向火辣的母亲,倒一贯温柔、耐心。她说,花有花的节奏。我在城市很爱买花,但回到家中,面对母亲满院子的花,也舍不得剪,只好上山去寻找不熟识的适合插枝的山树,后来认识油茶枝、马尾松,油茶枝砍一大枝,马尾松折一大把,倒也很有山意。

    母亲总在每一朵花开的时候,特地打电话来报信。早年时,院子里花朵稀少,她常常数好数目告诉我,如一盆兰花结了多少串,一串兰花上又有多少朵,像一个孩子在做简单的算术题,又像一个老实巴交的文人在梳理某一地的风物志。这几年,院落里花树众多,母亲不再数数——也数不过来,她只好一连串简单报信。

    更早时,母亲的生命里还没有花,那时家中院落有低低的围墙,围墙上青苔铺陈,摆放着几盆龙舌兰。龙舌兰可治烫伤。那几年,母亲带来的消息也总是这样,什么人受伤了,什么人病了,什么人离去了。山中人老去,有如断墙残垣。母亲是在断墙残垣上种花。


    松三 摄

    昨日的春信里,母亲还说,院落一角的樱花还没有开,但对面山崖上的山樱开了一片。我想起有一年春日来得早,和母亲一同上山去寻找一株美人茶,美人茶最终没有找到,只看了一路的山樱。山樱开起来,一树一树,点缀在浓绿山野中,轻灵烂漫,和极尽怒放的玉兰完全不同。比起玉兰,山樱更像山中人。

    老家把山樱唤作野桃,山中的植物有山中的叫法,山樱不结果,叫法上便只好以桃来喻,如此草草了事。母亲也有三株真桃,再过个把月,她将会告诉我,桃花开了、结了桃子。再过三两月,她又会告诉我,桃子好甜。年年如此。

    回到山中时,第一件事也总是看花,屋前屋后逡巡,像一家子夜中觅食的野兽。有一年的中秋,到家已天色晦暗,肚子空空,进了家门,放下行李,父亲和母亲第一件事竟是打着手电,领我去后花园看他们新种下的花树。黑咕隆咚里,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手电的光在参差不齐的花坛上来回晃动。那微小的一束光里,倒是瞧见了一边鱼塘里养的一尾红鲤鱼,红得发亮。半透明的尾部摇曳,水波微涌,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像一个梦。(松三)